波尔多Bordeaux

18/07/2021

住处不远,有一路公共汽车可以进城,我们还是决定开车,这恐怕是个错误决定,停车场很窄,停车费也很贵。

开车的好处,就是可以不去查阅公共交通,还能节省脚力,比如下午时分,我们去了一趟葡萄酒村,而且,波尔多葡萄酒博物馆距离旧城区也比较远。但如果我们能再勤奋一点,充分利用公共交通,还可以安排得更好,比如后来在马德里,就是这样。

不知道别人的经验,我们每次出门都有后悔的地方,但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吃。

最近看过舞蹈家江青在《南方周末》上发表的一篇故人故事文章,讲到画家韩湘宁的女儿韩仪,儿时被发现智商发育比同龄孩子慢。孩子的母亲于彦蓓回想当时,那个时候曾经怨恨自己,而他们带孩子寻求纽约著名小儿神经科专家指导的时候,医生忠告说,"你们不要问为什么,不要去找原因,没有用,要往前看,如何给你女儿最好的将来。"这段故事后来的发展,是韩仪成为一名具有独特造诣的画家,父亲韩湘宁、母亲于彦蓓,都不同意"可怜天下父母心"的"可怜"二字,认为遵循孩子的特点陪她长大,是经验和乐趣,最多与众不同而已,远远谈不上"可怜"。

之所以想到江青姐的这篇文章,是那段医生忠告说到我心里了。

我们的经历中,大事小情,常有后悔莫及,小到去一座城市游览,公共交通更方便、节省、放松;中到疫情改变了生活,很多人心有不甘。对了,最近和一位原来在旅游业的朋友聊天,他从旅游行业转行到教育培训,培训业最近也遇到整顿下滑。他感慨地说,疫情改变了世界,改变了我们,一下子激活了我印象中的一首歌,于是,重填了一小段歌词--

"春天的隔离,秋天的封,以及冬天的lockdown,

忧郁的人们、焦虑的我,还在无助地乱猜想,

Covid在四季轮回的波动,它天天地变种,

封城封国的世界里,已经二年负增长。

疫情它带走旅游业生计,改变了很多人,

就在那多传(染)善感(染)而初次遇到的大流行。"

当我把这段填词有点小臭美地发到朋友圈上,分分钟之内,老妈就发私信鼓励我不要气馁。是啊,面对这一切,我们也要克制自己的假设和不甘心,往前看,调整自己的生活。

当然,个人生活态度和社会事件追究是不同层面的事情,不能简单化一言蔽之也不能错置。个人面对不可抗力的生活变化,需要调整适应,也可以说是鸡汤思维模式吧,固然鸡汤不能滥用,更不能当成万能药方,但鸡汤还是有些营养的,人生也离不开鸡汤。

说到大流行,给我们也给很多人带来困境。我们也会想到我们这代人,到目前为止,其实没有经历什么真正的苦难,纵有千万般对生活的不满足,也得说生活在了多少代人的理想当中了。想想祖父一辈,就如同在妮妮家大家聊到的那些;还有父母一辈,即便再平淡的生活,至少都有过不幸挨饿的经历。

地震、山洪、飓风;鼠疫、霍乱、大流感,且不说人整人的对抗、压迫和战争。人,大概就是这样的需要不断往复地与各种困境抗争的物种,包括人自己不断重蹈覆辙给自己制造困境。

从游览一座城市的交通安排,七想八想到了这么多,的确有点过份。

我们把车子停泊在波尔多一座著名的停车楼里,停车楼的立面墙上,嵌着标志性雕塑,一辆车,从建筑物墙里撞出来的汽车车头,儿子随着艺术学校旅行来过波尔多,对这件雕塑有印象,他有印象的地方,就是"著名"了。

我知道波尔多是著名的葡萄酒产地,但对这座城市,没什么感性认识。虽然我是做旅行社欧洲目的地服务的,也没有给自己的游览提前做任何功课。我很不愿意给自己出游做功课,就像最近听说一位房地产律师,并没有为自己家多买一套投资房上心,也听说过很多厨师不愿意在家做饭。

不做功课游览城市,有时候会走点冤枉路,但很少真的错过那些重要的名胜。既然是名胜,它们多半在显眼的地方,而且,除了网上的资料,在现场也总有被展示出来的指示可供人们发现,还有身边的人,多少有些积累和查阅。说这些,可以理解成--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吧,学术派的旅游或者旅行,会提前做好路书,和我这种轻而易举,当然是完全不同的质地。

时间有点早,店铺都还没开门,圣卡特琳商业街在沉寂中,老城显得有几分画卷般呆板,其实是九点多钟,街上的景象,让我感到好像才六、七点钟的清晨,我们朝加龙河畔走去,还有些人正在晨跑。

河畔宽阔的步道两旁,意外地看到众多菲利普•格鲁克的荒诞猫。举重猫的哑铃上,站着一只轻盈的小鸟,哑铃被压得失衡,猫呢,站立不稳,摇摇欲坠;体操猫高举的左腿架在推高的支架上,支架升降依靠旁边的小鼠转动摇把;领奖台上的猫貌似为自己的胜利欢呼,第二名是乌龟,第三名是蜗牛。乐猫,生于1983年3月22日,菲利普•格鲁克从常态生活中,出其不意地拐弯,俏皮地嘲笑生活本身。这连续几座体育猫,却直接令人记起,东京奥运会快了,还有五天开幕,这届奥运会从推迟一年到换组委会主席,到要不要现场观众,再到某个国家代表团有几位运动员确诊感染,大流行中的比赛,如同在集中营里给孩子们上课、画画、唱歌、排戏剧,生活的内容从不曾也不会间断,我们都被病毒关在集中营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开放。

菲利普•格鲁克,是个有趣的人,就好像我们有时候在一些城市的老城街头、桥头看到的一人乐队,比如在德累斯顿就有这样一位表演家,运用自制的乐器综合体--连动装置,自己一个人,双手、双脚、嘴,可以同时敲锣打鼓拉手风琴,甚至歌唱,呈现小乐队的演出效果。菲利普•格鲁克就是这么一位,插画家、作家、演员、画漫画、做舞台演出,主持广播电视节目。俗话说,就是影视歌艺多栖艺术家。我们自己经营小公司,以及和我们相似的,自己经营小公司、小商店等等的,其实都是多栖人士、斜杠青年,采购、营销、接待、策划、运营、财务、搬运......什么都不能少干,现在做YouTube频道自媒体也是这样......,哪样都不精通,也不够标准化,但恰恰哪样都带着个人风格,这样的人多,世界才有趣。

这个有趣的人,所谓的多栖,他有绘画的功能、语言表达的功能、表演的功能,还有写作的功能,所有功能背后,是他个人的幽默、趣味、创造,一颗有趣的灵魂,只要有时间和机会,当然,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兴趣,可以用很多形式呈现。

前些年听朋友说了"斜杠青年"这个流行词,就是一个人身兼多个角色,于是,每个角色之间用斜杠间隔,这是一个挺鼓励我的信息,能有这个词汇脱颖而出,基于有很多这样的"青年",能有很多这样的青年,必然要存在有活力的空间。但有点失望的是,我只听到一位朋友提过这个所谓的流行词,然后,比如"内卷",比如"躺平",却反复从不同的地方听到人讲。

乐猫出名之后,便成了人们喜闻乐见的产品,漫画图书、小雕像摆设、徽章、明信片等等,还有口罩。在不同城市的街道上,总能看到各种可爱的口罩设计。我比较坚持戴普通基本款的口罩,对各种花俏的甚至和衣装完美搭配的口罩,比较抗拒。因为从内心里,我还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--大流行常态化,人们的生活增加一重保护套--口罩--常态化。我服从戴口罩保护自己和他人的做法,但是,我拒绝享受戴口罩的乐趣,对强加于人的事物,不得不服从也就罢了,就不要把丧事当成喜事那样这么容易地开始享受它的存在了,这种容易转向和顺遂,算不算扔白毛巾?又或者这是"往前看"的圆熟?

我不知道,未来世界,口罩会不会像胸罩(对女人)一样必备,或者像出门要穿鞋袜一样顺理成章自然而然。人在生活中的必备安全带、安全帽、安全套的清单,一直在不断增加内容,人们越来越成为装在套子里的人。那么,面对病毒之下的口罩,个人的、无声的、仅仅从款式选择上的拒绝享受,实在连微不足道都算不上,即便如此,还是让我多一点审慎,别那么盲目轻易认输和服从。

沿着河岸,发现了我们最爱的景致--农贸市场,逛市场,可以让自己感觉自己进入到生活内部,而不是附着在生活表面,逛超市也是,如果再买点东西回"家"煮,就更加真实。我知道,我偷换了卡夫卡的概念,他说的那些附着在生活上的大多数人,都会从商家买菜回家煮,但即便如此,并未改变附着在生活表面的状态。

市场上的果菜、海鲜都特别新鲜、可爱,价格未必便宜,直说吧,多半比较贵,油桃四块五欧元一公斤,花茄子三块六。我们这两年忍不住拍过二次在布拉格逛河边市场的视频,分享到YouTube,在挪威的朋友说,你们东欧的水果个儿真大、蔬菜真好,他还给我发来了他们本地的樱桃图片,问我是不是秀气很多。波尔多河边市场,对比中部欧洲,就更加丰满。

点心摊位上,有本地特色点心"可丽露"(Canelé),还有些点心摊位,卖特别高档精致的蛋糕,价格贵到让人不冲动不舍得。曾经和一位在巴黎生活做电视记者的朋友一起吃饭,她身材很好,也很在意自己的外形和妆扮,那顿饭主菜没少吃,她还一定要甜点,在法国生活多年养下的习惯,无甜点不成席。这和我老父亲那种没米饭吃不饱,属于相映成趣的特点吗?

"可丽露"这个翻译不好记,也不够特色,不如"酒桶蛋糕"的译法,有形如酒桶的外观了,但会误以为是一大坨。我觉得如果直接叫"焦糖糕"更合适,味道也在里面了。我们逛市场的时候,还不饿,就等到晚些在老街区买了几只,也没坐下来一杯咖啡、一只甜点那样子,边走边吃的,很甜,有点像糖耳朵的味道,没有糖耳朵好吃,徐晖说不太像糖耳朵的味道,说不上,就是"可丽露"的味道,平民点心的味道。主要成分是面粉、牛奶、蛋黄、砂糖,以及莱姆酒和香草加香,焦糖脆皮包裹。据说,可丽露的起源和葡萄酒有关,因为传统波尔多葡萄酒酿造,需要蛋清做澄清,蛋黄就都留下了,酒庄把蛋黄赠送给宗教团体,修女们使用这些蛋黄来做蛋糕......关于"可丽露"的来历,还有几种不同的说法,可以确认的是,和葡萄酒酿造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。

儿子和我们讨论在日本旅游的时候,没有尝试牛肉寿司,波尔多市场上的寿司摊位有卖。我说那种在捷克可以拿来做鞑靼牛肉的肉,应该就可以拿来做寿司,他说也是的,需要泡在花椒水里。鞑靼牛肉,在欧洲很多国家都可以吃到,法国做的就很精致,我还是喜欢吃捷克餐馆的,比较农民的味道,接地气。

市场上的店家、顾客,都戴着口罩,虽然在户外,但店家和顾客都在密切距离之间。要不要戴口罩,我们就看周围的人,如果周围戴口罩的人多,我们就戴上,如果戴口罩的人少,我们也摘下来。

波尔多,另一个印象深刻的地方,是吉伦特人纪念碑,纪念碑在偌大的梅花广场上,太阳高起来了,很晒,广场上人不多,我们从靠近河岸的大观览车这边沿树荫走到吉伦特纪念碑跟前。立柱侧面有只公鸡高昂着鸡冠,张着嘴巴,翅膀扑棱棱张开。公鸡背后镌刻着"A LA MEMOIRE DES GIRONDINS"的字样--纪念吉伦特人。

吉伦特,本身是法国的一个省份,在阿基坦大区。吉伦特派,特别指的是法国大革命那个时候,也就是1791年到1795年脱颖而出的一拨人,我还挺喜欢这拨人的,他们属于工商资产阶级,简单说就是企业家、经营者们,喜欢他们,大概因为自己做小经营好多年,感觉有相通之处,另外,从实际经营当中,能体验到的各种关系各种感受,是从理论当中无法得到的,而且,多半很可靠很适度,能够和人的真实、生活的现实结合起来。打个比方说,从生活中自然学会的语言和上课学外语,就完全是二种不同的境界。吉伦特人在经营中,感到当时制度的局限,就产生了自由的诉求,主张自由经济,这种主张显然不是来自书袋子。

吉伦特派从自由始,到自由终,并没有形成事实上的党派,但成为议会里的一派,包括提出主张的和支持主张的。有主张而不结党,这是理想的、最佳的状态。就好像捷克的瓦茨拉夫•哈维尔,作为公民论坛的创始人之一,当公民论坛成为公民民主党的时候,哈维尔离开了,作为总统,哈维尔又成为自己做总统的政府的异见人士。每当出现意见、主张之后,走到争取实现、走到结党的地步,就自然同时走向了权力,走向了结党营私。当然,人嘛,只有观点而没有其他比如"营私"作为粘合剂,也就仅仅停留在理想,而永远脱离实现,所以,诸如"营私"这样的粘合剂也是少不了总要用到的。但,我们需要保持清醒,即便不能抗拒至少也要了解这个现实--理想可能是没有问题的,"实现理想"的过程就可能出问题--比如使用的手段,实现理想的所需要的权力,权力带来的杀伤力,往往超过理想要挣脱的枷锁对人的伤害。

吉伦特派成为雅各宾俱乐部的主要组成部分,雅各宾俱乐部,除了吉伦特派,还有山岳派,山岳派是激进的,追求自由,更追求平等,要把"对"的观念施于人并施于所有人。追求平等,实现公平,需要力量,权力是力量的主要来源之一,掌握了权力之后,激进的力量更失控成为暴力的力量。雅各宾派分裂,吉伦特派22个代表人物,被处以残酷的绞刑。"对"的初心,终于带来"错"的结局。

过去聊起法国的时候,常常会说到,法国大革命的暴力,社会主义思潮,社会上的情绪化,好像他们属于那种--因为有感性,所以,现代社会的灵感来得很早,也因为太冲动,问题总是解决不好。一当站在某个不是巴黎的法国城市里,站在活生生每天生活着的人身边,那些从外部、从历史、从新闻、从作品当中来的法国印象暮然间远去了,不是巴黎,因为站在巴黎街头,那个在我们心中概念化的并不法国的法国中心大都市,都不曾有过这种感受,这种贴近具体法国人的感受。

那个给餐馆送货的小伙儿,那个等待汽车开过之后再过马路的、穿着黄色套裙的孕妇,那个在广场上拉起彩带,专心组织活动的女人......,最近和艺术家孟煌碰头,他特意提到,越来越怀疑观念,而人们丧失了感受是可怕的。在波尔多街头,我们不仅没有和任何人深入交谈,连和什么人打招呼都几乎没有,但,站在砖地上、树影下,呼吸着波尔多的空气,我们不仅对吉伦特派有了一点点体会,和阿基坦门,阿基坦博物馆,也发生了一点点情感上的联系。

波尔多,不能不说葡萄酒。远处有点像酒瓶塞的玻璃楼,就是葡萄酒中心,我们从狭窄的停车楼里出来,开车过去,上午的停车费花了9块8。

葡萄酒中心,底层是接待大厅、展示和纪念品商店,这里囊括了几乎全球国家的众多葡萄酒品牌和品种;中间楼层是长期展示区,收集了各个角度的葡萄酒知识,包括葡萄种植、品种、葡萄酒酿造和消费市场,以及不同地区的葡萄酒文化,做成视频、动画、图片和文字,还有相关的比如气味体验,认真走下来,相当于学习了一系列的课程;顶层有餐厅和品酒区,品酒区可以在半户外的阳台上举杯远望。除了常规参观,这里还会做一些当期展和当期活动。常规参观的经典套餐,是参观中间楼层的长期展示,然后到顶层选一杯葡萄酒品尝,票价20欧元。时间宽裕的话,在这里慢悠悠地呆上半天,获得知识普及,还是蛮好的。现在入内,当然是全程戴口罩,品酒的时候,把口罩摘下来就可以。不需要出示任何疫苗证书、阴性证明什么的。当然,这种要求的松紧程度,有可能随着疫情的情况变化。

到了葡萄酒产区,要往城外走一走,如果有时间去酒庄品酒,没有时间的话,至少也要在葡萄园和酒庄之间感受一番。我们从葡萄酒博物馆出来,就驾车出去了一趟。

Kevin推荐了圣埃米利永(Saint-Émilion)小镇,儿子后来记起跟随艺术学校采风的时候也来过,他手机里还存着一张拱门的照片,重见自己手机拍到的景色,有点小兴奋。圣埃米利永距离波尔多40多公里,是波尔多地区右岸葡萄酒有代表性的地点,葡萄种植园景观、葡萄酒酿造、悠久历史,传统农业管理到商业营销,完美结合,于是,每年迎来一百万游客,本镇的人口才不到2000人,再进一步说,二千人每年能做一百万人的生意,这还没算葡萄酒交易。

小镇建在石灰岩隆起的地方,如果没来过,可以想象一下,我不知道如何给没来过的人描述,我想描述一下子的时候,脑子里充满古镇的画面,几条街道高高低低,路边一间接一间用心装饰的葡萄酒店,多半是本地区酒庄的门店,其中很多都直接连着藏酒的地窖,可供选酒、参观,葡萄酒店铺之间,是一些小食店和餐馆,这里的杏仁饼也出名。道路会把人们引向主广场,引向教堂广场,看小镇金黄色的风景,也可以远眺镇外绿油油的葡萄园。

进出小镇的道路两旁,是广袤无际的葡萄园,以及一家家酒庄城堡。喜欢喝酒且有钱有闲情逸致,就应该在波尔多或者附近呆下来,到不同的AOC产区看风景、品酒。

我们从上午九点多钟,一个安静的、好像还没完全睡醒的波尔多,晃了整整一天,时不时为了获得多一点,快步疾走。晚间,时间突然慢下来了,去水镜广场等日落,这里的关键字是"等"。

现在手机App非常方便,从天气那里,就能看到21:43是波尔多的日落时分,我们从傍晚六点多开始在城里不紧不慢地重游闲逛,已经走了将近三万步,感觉全身上下的轴承都需要大修,虽然"等"--看似说出来很从容,其实掩盖着内心的烦躁和抱怨,儿子抱怨我,我抱怨徐晖,时不时后悔,应该先回旅馆休息一阵子,不知道徐晖有没有抱怨日落的时间和别人拍出来的美图,我知道一般情况下,他不会这样想事情。徐晖有他的小算计,如果下午回旅馆,一呆下来,就很可能懒得再出门。我们在广场的椅子上坐一会儿,看河岸边人们的舞会和不戴口罩的聚众表演,再到广场的石阶上坐一会儿,到水镜池里趟趟水。

拍了舞会的视频发推特,眼尖的朋友注意到,有的舞伴不戴口罩,有的舞伴戴着口罩,按照口罩规则--如果不是居住在一起的家人,近距离位置需要戴口罩--八卦地推断出,戴口罩跳舞的男女一定不是两口子。

我们盘算着,日落之前,太阳的深红色就应该已经浸染了广场上的水镜,我们可以计划9点半离开,到了9点半,发现恐怕要等到日落或者整10点钟路灯点亮,有更好的色彩,路灯点亮之后,又觉得天色再暗一些,灯光才能衬托出来......。一边有朋友的介绍,一边有网上搜到的美图,我们就一步步耗下去,直耗到大约10点半的样子。当时,的确有点烦躁,现在回想起来,有那么几个小时,在凉爽的市井的广场上,无所事事地耗着,才算完美,才算在波尔多呆过一天。

水镜广场,其实是加龙河岸上的水镜池,一片长方形的花岗岩地面,有3450平方米,安装了很多喷水口,根据设计好的喷水程序喷水,刚刚喷水之后,水镜池的积水大约2厘米深,人们可以趟水玩儿,然后,水会慢慢渗下去,就在整片地方湿湿浅浅的那一小段时间,水镜池如同一面巨大的镜面,可以清晰地映照出周围的景观。

和水镜广场以交通道路相隔的,是交易所广场,交易所广场上的两栋著名的经典法式建筑,北面的原是交易宫,现在是波尔多工商会,南面的原是农场饭店,现在是国家海关博物馆。这两栋建筑和三女神喷泉,每每从水镜池中映照出美丽的倒影。

这座交易所广场,最先叫做皇家广场,大革命期间更名为自由广场,拿破仑时期叫做帝国广场,复辟时期恢复叫做皇家广场。1848年,路易•菲利普一世时期,最终定名叫做交易所广场。

从水镜广场离开,经过老城街区,去停车楼取车,路过的大大小小广场上,坐满了吃饭喝酒聊天的人们,波尔多的夜生活刚刚开始。

话说,我们即将在法国度过第三个晚上,也可以说从入境法国算来,已经超过48小时,我们当初为了出行,以及因为对检测点错判,还着了点小急交了点小费用做的检测,此时已经超过72小时,对于欧盟内的任何国家来说,这份检测结果都已经失效。但,到现在为止,还不曾遇到任何需要出示这份检测结果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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