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俄罗斯大使馆看了看，和儿子聊了聊

2022年2月26日星期六

去俄罗斯大使馆，围绕大使馆转了一圈。

一个男孩子举着条幅，上面写着，斯拉夫人在流血。

各种抗议、咒骂的标语牌、乌克兰国旗，有的挂在围栏的栏杆上，有的扔进使馆院落，有的涂在墙上。

使馆大门前，有抗议组织，也有警察守护，担心出现过激情况。从网上的消息看，有过冲突，我们没在现场。

和儿子聊了一个多小时。

作为一个二十多岁成年人的母亲，感触良多，他们在这里出生长大，对比我们更加贴近当地社会，他们的成长，本来也一直是我们去看当地社会的窗口。

我把聊天的内容归纳了一下，做了一个小视频。大概内容如下：

-作为外国人听到本地人骂俄罗斯，能感同身受，和假如听到他们骂中国是一样的。

-他一个很近的朋友，家在乌克兰，人在乌克兰，他从ins上看到这位朋友和家人逃离家园，找住处找食物，那种感觉太真实，比新闻的距离近太多太多。

-和他一起工作过的18岁俄罗斯女孩，很担心捷克，或者说担心普京的野心更远，不止于乌克兰。因为普京的发言，也因为苏联时期俄罗斯有控制东欧国家的历史。

-他的老师在去斯洛伐克、乌克兰边境的路上。捷克有组织难民救助的工作，提供车辆、物资的人，都可以在网站上注册，根据调度分派再开始行动，以免混乱。他的老师，就是登记之后，去边境拉人。车上带了睡袋、衣服、食物和急救包。他想买一些急救包捐助。

-捷克官方有对家长的建议，如何给孩子们解释眼前的战争，10岁的孩子，差不多都有手机、在上网，看到很多信息，父母如何指导他们。

-如果"我"是乌克兰人，将面对什么？18岁到60岁之间的男人都要去战斗，不管你是学生、职员、工人、任何身份。而乌克兰这么近，我们的孩子就更会联想到，假如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。我们对战争与人与生命的感受，当然就更真实。

-乌克兰的新纳粹组织，在帮助训练"民兵"，暂且叫他们民兵吧。这些"教练"和普通的乌克兰人之间，本来毫无关联，这是件荒诞的事。乌克兰的新纳粹组织，的确很极端化，种族主义、白人至上，还很"勇敢"。

"勇敢"也是二面的、多面的，在不同的情境之下，“勇敢”是不同的，面对“勇敢”，不能简单地欢呼，却值得警觉。

国与国之间，仅剩下所谓的"勇敢"，是危险的，但，人们总会时不时陷入危险，时不时发现需要勇敢。人群的力量大得可怕，个人实在渺小。

危险的解药呢？没有解药，只能缓解症状。我们知道医疗在很多时候，不是治愈，而是维持，如果说存在所谓的解药，就是如何维持肌体的平衡，用"赖活着"替代"好死"，但需要找到平衡点，平衡点在哪儿呢？

国与国之间，需要妥协的智慧。妥协，不是简单的投降。就如同面对疫情，不是简单的躺平，但需要智慧把伤害降到最低。大道理好讲，大道理是句废话，说废话比鼓噪还是好很多。

-作为生活在捷克的外国人，爱国主义、民族主义不是那么切近，有一点边缘人的自由状态。反对武器、反对暴力，是年轻人成长过程中，坚强的基本理念。面对近在眼前的战争，忽然发现国家的概念如此真实，武器和暴力也如此真实。虽然不至于动摇自己的信念，但是，发现自己笃信多年的信念里，内容远不那么简单，外部世界和自己的想象，差距很远。

-普京疯了。即便控制了乌克兰，除了造成死亡，能得到什么？普京个人的未来，俄罗斯的未来在哪儿？这是孩子提出来的，我们在其他讨论中，已经在试图回答这个问题，虽然这个问题无法说清楚。后来想到，那几张大桌子，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。或者这么说，超出常人的“格局”，是灾难性的。

-普京身边的人呢？俄罗斯抗议的声音很大，但是抗议的人很危险。从这点上，我们看到普京的内忧，也看到和二战不一样的环境。

-俄罗斯给人们看到，联合国的反应有多慢。虽然我们知道他们的各种原因，还是看到国际法的无力；但，现在还有谁呢？仍然只能寄希望于无力的联合国。之前，我有发过感慨，当事国参加投票，这违背基本逻辑。

-当然会说到伊拉克战争。从儿子身上看到在开放社会中，没有什么需要卸掉的包袱，跟着时事思考的进度很快。他说反对伊拉克战争，但是，那时候自己还小，伊拉克也比较远。

-本地对乌克兰难民完全开放，提供援助，提供武器，开放边界，接收难民，但是，叙利亚难民来的时候，捷克是关闭的。

-communication，应该越来越成为人权中的重要元素，这和眼前的战争，和这二年看到twitter,facebook发生的种种有关。当然，communication，本身在言论自由项下。在新技术的环境之下，越来越感到，Communication脱颖而出，应该成为独立的人权元素。

-他对我说，这是和covid完全不一样的悲剧；每天看着新闻起床、看着新闻睡觉。很多人说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太弱了，没吃过苦，不强悍，回头看看，他们这么年轻，就经历了大流行，经历了这么近在眼前的战争。